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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的“天籁”意象与人类语言的特权地位有什么矛盾?请举例说明庄子是如何运用相对

更新时间2019-11-04 15:05:18

      庄子哲学思想的核心集中体现在《齐物论》,种种对庄子思想的批判也聚焦在《齐物论》,认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是典型的虚无主义,它否认事物客观存在的相对性,而唯心地追求事物的绝对同一,即所谓万物齐一和万论齐一。这实在是对庄子的不公。两千多年来,一代代文豪大儒对庄子的误读,酿成了中国哲学史上的一大冤案,硬把唯物主义说成是唯心主义,把科学论证说成是玄学,欲笑不成,欲哭无泪。

       万物同一,不分是非,是后人给庄子贴上的标签,是把猴毛当成了猴子。庄子的原旨是,万物同出一宗,故具有某种天然共性,从未否认事物是有差异的;庄子认为是非是故有的,是无法消除的,因而是必须接受的;一旦消除了差异性,统一了是非,世界也就消亡了。但是,这不等于说社会矛盾是无解的,只能用逃避现实来终结。相反,“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

       “和之以是非”绝不是和稀泥,而是承认现实,尊重现实;承认和尊重现实也绝不意味着消极对待,而是要用的求同存异的方法去主动积极地化解矛盾,即“休乎天钧”;所以是两只手都要,谓之“两行”。用今天的话说,“两行”就是求大同,存小异,寻求与生具有的利益共同点,通过利益共享谋求共赢,再通过共赢化解分歧和矛盾。那么,共赢有没有标准呢?是有利必图吗?非也!“和之以天倪,因之以蔓延,是以穷年也。”只有与天道相合,尊重科学,顺应自然规律,才是人间正道,才能无往而不胜。

      通篇,你没有读到人们所说的消极颓废,混淆是非,自我麻醉;也没有人们所说的指鹿为马,万物同一。《齐物论》的“齐”字,不作“同一”解,而作“平等”解:万物平等,言论平等,人与物平等。平等是道家的核心价值观。庄子在这里并没有把平等作为一种纯粹的信仰,而是通过构建他的宇宙模型“莫若”,运用类似数学物理学的方法,推演出了平等是一种科学态度——是在认识了宇宙的客观规律后,人类所必然选择的一种价值观。而儒墨之辈则不明此道,弃圣从庸,以假乱真。世人皆梦矣!

      “莫若”是庄子宇宙模型的名称,类似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宇宙大爆炸”。万事万物都是从“莫若”这个“奇点”派生出来的,“天地与我并生”是指物我同出一宗,“生”即出生,而非生存。万物一旦脱离了“莫若”状态,则你是你,我是我,从此不再相同,哪来的“万物同一”之说?满嘴跑火车,其根源是未通“莫若”!非但没有同一,相反,万物有着无穷无尽的差异。事物的差异导致认知的差异,而认知的差异又导致是非。想通过辩论消除是非,无异于把人变成泥鳅,把猴子变成西施。因为语言源自认知,认知又取决于事物差异,正如“罔两问景”,影子是不能独立特行的。因此,所谓百家争鸣,就是如梦不醒。


【原文】

  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尝有言邪!其以为异于鷇音,亦有辩乎?其无辩乎!道恶乎隐而有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道恶乎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是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

  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适得而几矣?

       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谓之道。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谓之“朝三”。何谓“朝三”?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


       说话不是吹风,语言是有内涵的。心无所动,意无所指,哪还有话说?无话可说嘛!张口瞎嚷,音不同鸟语,那就是人话啦?一味胡言乱语,又与鸟唱何异!大道你何在,以至于人们真伪不辩?大言你又何在,以至于人们是非不分?大道你为何别而远去?大言你为何沉默不语?大道不行,小鬼猖獗,大言缄口,诡辩盛行。于是,儒墨之流,搬弄是非,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今欲拨乱反正,以正视听,尚需细述“莫若”,以明天理。

       一切事物,非此即彼,非彼即此。置身局外,则难以明断局内,唯有设身处地,才能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没有内外之分,就没有彼此。彼,源自与此的差异;此,也因与彼不同而存在;彼此相生相息。刚刚阐明了彼此的差异,可现在我却又要证明彼此是没有差异的。正在活着就是正在死去,正在死去也就是正在活着;事正在完成就是事正在不需要完成,事情正在不需要完成也就是事情正在完成。活着与死去,完成与不需要完成,一此一彼,一是一非,但若正在发生,却又没了区别。因此,源于此就是源于彼,表示是就是表示非。所以,圣人不拘泥于事物本身,而是超然于一切事物之外,以天德审视万物,以天理辨析因果。于是,此就是彼,彼就是此;彼既是是又是非,此也既是是又是非。如此,这世上还有是非吗?世上根本就没有是非嘛!

       事物一旦彼此不分,就失去了对立面,名为丧偶。事物丧偶,则相对性消失,那么,物与其偶的重合体就该有个名称,我称之为道枢,而老子名之为玄。天地之始,万物相聚为一点,恰似圆环的中心;继而,天地生而万物成,于是,从圆心派生出无穷的差异:是,是此无穷之一;非,也是此无穷之一;万事万物,同样都是此无穷之一。万物相聚一点,一切相对性消失,这种现象名为“莫若”,顾名思义,就是“没有了一切如果”。万事万物,追根寻源,到了源头竟都成了“莫若”!不明此理,未能大知。如此,“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过区区小知,因为它不明白“非指就是指”这一大知。“以马喻马之非马”,只知道具体的白马并非抽象的马类,但它并不理解“万物皆马”,从而“非马就是马”这一终极道理。以“莫若”观世界,“天地”与“一指”同宗,“万物”与“一马”同源,故“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怎么能似是而非呢?一会说彼此是有差异的,一会又说彼此是没有差异的,究竟如何来理解呢?好的,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事物是人认出来的。某一事物本来就有这种作用而没有那种作用;本来就有这副模样而没有那副模样。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它就该是这副模样!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它不是那副模样?它就不该是那副模样!也没有为什么!任何事物都有它该有的模样和该有的作用;任何事物也不能缺它该有的模样和该有的作用。具体来说,路边小草与堂前梁柱,丑八怪与西施,以至于各种千奇百怪,他们都有各自不同的模样,都能发挥各自不同的作用。毫无疑问,从事物的表象和作用来观察,他们彼此是有差异的。然而,若从事物的起源极其行为的主导来观察,他们源自一宗而行出一道,这就是“道通为一”。

       万事万物,当他们凝聚为一点,处于“莫若”状态时,他们没有自我,不分彼此。当他们从“莫若”状态分化出来,便有了自我,有了各自的特征,有了彼此的差异——他们成就了自己。然而,他们在成就自己的同时,也正在毁灭自己——如同正在活着就是正在死去。成就是毁,毁就是成,这不是悖论,而是看问题的视角不同。成把视角聚焦在了发生,而毁则把视角转向了发展——如同正在活着是相对于出生而言,而正在死去则是相对于生命历程而言。一旦事物超脱了成与毁,便能领略到道通为一。然而,能领略此等奥妙者区区无人,故世人只能弃大知而从小知,反复掰弄那些庸俗浅陋之说。昏庸之说旨在功利实用,功利实用则意在仕途通达,仕途通达又为求功名利禄;但古往今来,追求功名利禄者又能有多少收获呢?

       正是因为人们急功近利,弃大知而从小知,于是道通为一的辩证思想便无人而知,由道通为一所派生出来的种种现象变得神秘莫测,最终只能用“道”这一概念去覆盖一切无知。百家争鸣,劳心费神,为了化解所谓社会矛盾,针锋相对,巧言层出,殊不知万事万物,同出一宗而道通为一。这是典型的“朝三”。什么是“朝三”?养猴老人给猴子分橡子,对猴子说:“早上三粒,晚上四粒。”众猴狂怒,于是老人改口说:“那就早上四粒,晚上三粒吧。”众猴欣喜。早三晚四,早四晚三,名虽不同,但实质不变,而众猴却忽怒忽喜,以为不同。今百家之言,求名不求实,顺我者喜,逆我者怒,这与众猴又何异?圣人之道,去其名而求其实,所谓求实,就是通过寻求共同利益而消除分歧,又利用与生具有的共性去谋求共同利益,这就是“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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