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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杂翁忆》是在哪发表的?急!!!!

更新时间2018-11-27 09:45:39

鲁迅翁杂忆》  

    散文中有一类怀人忆旧的文字,很能吸引读者,这类文章的生命力全在“真挚”二字。《鲁迅翁杂忆》就是这样的文章。作者从一个同事的视角回忆了鲁迅在杭州两级师范任教时的几件琐事,用朴实真挚的语言为我们还原了一个有血有肉、亲切可感的鲁迅。他也像生活中的不少人一样抽烟,尸体解剖时他也“常会感到一种可怜不忍的心”,他思想比较前卫,穿着不讲究,憎恶官吏,幽默风趣。因原文篇幅较长,这里略有删节。“杂忆”指零碎的回忆,它点明了本文选材的特点。

夏丏尊(1886~1946),中国作家,出版家。曾跟鲁迅一起执教于浙江两级师范学堂。1936年创办了《中学生》杂志,著有散文集《平屋杂文》,并译有意大利亚米契斯《爱的教育》。

 
鲁迅翁杂忆
夏丏尊

 


 

   我认识鲁迅翁,还在他没有鲁迅的笔名以前。我和他在杭州两级师范学校相识,晨夕相共者好几年,时候是前清宣统年间。那时他名叫周树人,字豫才,学校里大家叫他周先生。

 

   周先生教生理卫生,曾有一次答应了学生的要求,加讲生殖系统。这事在今日学校里似乎也成问题,何况在三十年以前的前清时代。全校师生们都为之惊讶,他却坦然地去教了。他只对学生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在他讲的时候不许笑。他曾向我们说:“在这些时候不许笑是个重要条件。因为讲的人的态度是严肃的,如果有人笑,严肃的空气就破坏了。”大家都佩服他的卓见。据说那回教授的形果然很好。别班的学生因为没有听到,纷纷向他来讨油印讲义看,他指着剩余的油印讲义对他们说:“恐防你们看不懂的,要么,就拿去。”原来他的讲义写得很简,而且还故意用着许多古语,用“也”字表示女阴,用“了”字表示男阴,用“幺”字表示精子,诸如此类,在无文字学素养未曾亲听过讲的人看来,好比一部天书了。这是当时的一段珍闻。

 

   周先生那时虽尚年青,丰采和晚年所见者差不多。衣服是向来不讲究的,一件廉价的羽纱──当年叫洋官纱──长衫,从端午前就着起,一直要着到重阳。一年之中,足足有半年看见他着洋官纱,这洋官纱在我记忆里很深。民国十五年初秋他从北京到厦门教书去,路过上海,上海的朋友们请他吃饭,他着的依旧是洋官纱。我对了这二十年不见的老朋友,握手以后,不禁提出“洋官纱”的话来。“依旧是洋官纱吗?”我笑说。“呃,还是洋官纱!”他苦笑着回答我。

 

   周先生的吸卷烟是那时已有名的。据我所知,他平日吸的都是廉价卷烟,这几年来,我在内山书店时常碰到他,见他所吸的总是金牌、品海牌一类的卷烟。他在杭州的时候,所吸的记得是强盗牌。那时他晚上总睡得很迟,强盗牌香烟,条头糕,这两件是他每夜必须的粮。服侍他的斋夫叫陈福。陈福对于他的任务,有一件就是每晚摇寝铃以前替他买好强盗牌香烟和条头糕。我每夜到他那里去闲谈,到摇寝铃的时候,总见陈福拿进强盗牌和条头糕来,星期六的夜里备得更富足。

 

    周先生曾学过医学。当时一般人对于医学的见解,还没有现在的明了,尤其关于尸体解剖等类的话,是很新奇的。闲谈的时候,常有人提到这尸体解剖的题目,请他讲讲“海外奇谈”。他都一一说给他们听。据他说,他曾经解剖过不少的尸体,有老年的,壮年的,男的,女的。依他的经验,最初也曾感到不安,后来就不觉得什么了,不过对于青年的妇人和小孩的尸体,当开始去破坏的时候,常会感到一种可怜不忍的心情。尤其是小孩的尸体,更觉得不好下手,非鼓起了勇气,拿不起解剖刀,我曾在这些谈话上领略到他的人间味。

 

    周先生很严肃,平时是不大露笑容的,他的笑必在诙谐的时候。他对于官吏似乎特别憎恶,常摹拟官场的习气,引人发笑。现在大家知道的“今天天气……哈哈”一类的摹拟谐谑,那时从他口头已常听到。他在学校里是一个幽默者。

写于193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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