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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正确看待改革开放,有哪些问题,如何进一步释放改革红利

更新时间2018-03-30 11:41:18

如何正确看待改革开放,有哪些问题,如何进一步释放改革红利

国的改革,已走过了30多年波澜壮阔的风雨历程,释放了巨大的改革红利,深刻地改变了中国,也深刻地影响了世界。当前,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正处于关键时期,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和攻坚阶段。改革的任务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艰巨和复杂,改革的要求不仅不能放松反而更加紧迫。面对改革发展的新形势、新问题和新要求,正确认识、把握和回答什么是改革红利、为什么要强调释放改革红利、如何进一步释放改革红利等问题,对于坚定信心,凝聚共识,有力地推进改革,更好地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什么是改革红利
  我国经济之所以长期快速发展,关键是因为我们实行了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导向的经济体制改革,发挥了我国的比较优势,优化了资源配置,在经济全球化的一定时期提高了参与国际分工的竞争力。我国有巨大的人口规模和城乡大量富裕劳动力,有低价格、比较丰富的土地和自然资源以及较高的储蓄率和投资率,加之有相对较低的资金利用成本,使经济发展享有了“人口红利”、“资源红利”和“储蓄红利”。综合比较就会发现,这些潜在比较优势在改革开放之前就已具备,但当时带来的经济社会发展却非常有限。事实上,正是因为我国改革事业30多年的奋力推进,使得原有的生产要素资源得到重新组合和优化配置,广大人民的积极性、创造性和主动性得到极大发挥,发展潜力得到释放,才有可能创造改革发展的“中国奇迹”。
  回顾我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人还是那些人,地还是那块地,但通过改革破除了制约生产要素优化配置和生产力发展的体制机制,带来了生产力的解放、生产效率的提高和物质财富的增长,这正是我们所讲的“改革红利”。
  红利,原本指的是股份公司在进行利润分配时,由股东所获得的超过股息的那部分利润,实际上就是通过“投资”而获得的利润“回报”。推而广之,由投入带来的发展可以被称之为发展红利。发展总是依赖于一定的制度条件的,但制度会带来交易成本,好的制度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坏的制度则会增加交易成本。改革就是对制度的一种调整和改进,是好制度取代坏制度而降低交易成本的过程,这可以说是“制度红利”。在此基础上,就容易理解什么是“改革红利”了。制度和体制机制的变革创新就是一种“投资”,这种“投资”我们称之为“改革”,通过这种“投资”方式所取得的特殊“利润”——改革成果,即为改革红利。换句话说,改革红利就是通过制度创新,降低交易成本,创造发展优势,提高发展效率,进而带来超过原来资源配置方式下所能获得的增量收益和回报。“改革红利”应该是制度红利和新增发展红利的叠加,是制度变化之后而获得的“多出来”的那部分物质财富和有益成果,实质是由于生产要素重新组合和优化配置提高了效率和生产力。
  如果将“物质财富”和“有益成果”的概念抽象化、一般化为“价值”形态,并按照马克思的逻辑思维方法,则可以将“改革红利”称之为“盈余价值”,“盈余”即为“多出来”之意,即“改革红利”是通过改革的途径使得现有要素资源进行重新组合和优化配置,而获得的“多出来”的那部分产出价值。西方经济学在阐释全要素生产率理论时也使用了大致相同的方法,也就是除去要素数量投入带来的经济增长之外,剩余部分则是由技术进步、制度创新和要素质量提高带来的“赢余”或“多出来”的部分,被称为“全要素生产率”。在这种意义上讲,通过改革体制机制,获得超过在原来资源配置方式下财富产出的那部分价值形态,即为改革红利。
  从“改革红利”的定义和本质来看,“改革红利”的内涵至少应当包含三层含义。第一层,通过体制机制变革和创新,降低制度交易成本,是创造改革红利的前提;第二层,通过要素资源重新组合和优化配置,使制度红利进一步转变为发展红利,是创造改革红利的支撑;第三层,创造改革红利离不开公平公正地分配改革红利,只有做到共同创造和共同分享,才能为持续释放改革红利提供保障。
  为什么要强调进一步释放改革红利
  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今中国命运的关键抉择,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当前,国际经济形势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也面临新的发展阶段的新矛盾和新问题,要实现党的十八大提出的战略目标和任务,必须深化改革,不断释放改革红利,持续推动经济社会发展。
  从实践层面看,我国经济发展已经出现减速趋势,不平衡、不协调和不可持续问题非常突出,扩内需,调结构,转方式,稳增长,惠民生,保稳定,每一项任务都很艰巨,也都离不开深化改革。例如,要健康地推进城镇化,提高城镇化质量和水平,涉及到一系列深层次利益关系调整和体制机制障碍,没有改革开路,没有土地制度、户籍制度、公共服务体系等制度创新,很难有序释放城镇化内需潜力。
  释放改革红利不仅是发展的需要,也存在很大的潜力和空间。李克强总理在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记者会上指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在完善过程中,靠改革进一步解放生产力还有巨大潜力,让改革的红利惠及全体人民还有巨大的空间”。
  从政府层面来看,简政放权、深化行政体制机制改革还有很大潜力。“改革红利”的第一层含义指出,创造改革红利的前提是体制机制的变革和创新,就是减少制度性交易成本,实际上是减少和放松管制,不断向企业、社会和个人放权,增强发展的自主性。一定意义上讲,我国的改革红利就是放权放出来的,就是政府职能转变转出来的。目前,政府部门对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仍然较多,行政性审批方式在资源配置方面还占据很高地位,行政性垄断改革并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服务型政府还没有真正地建立起来。因此,简政放权、转变政府职能潜力很大,应当成为我国未来改革攻坚战的中心环节和着力点。
  从市场层面来看,要素资源的重新组合和优化配置还有巨大的潜力。“改革红利”的第二层含义指出,创造改革红利依赖于发挥市场作用,优化资源配置,更好地支撑发展。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价格是实现要素资源优化配置最重要的信号,而我国的资源性产品定价机制,还不能真实完全地反映资源价值,还不能充分发挥对经济行为、利益关系、经济活力、经济结构的积极调节引导作用,还不能为释放改革红利提高强有力的支撑。受到改革滞后影响,劳动力、土地、资本、技术等要素的自由流动和有效配置还存在很大障碍,没有得到最优化配置。通过价格改革和破除垄断,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建立健全市场机制,还有很大的潜力,能够释放出巨大的改革红利。
  从社会层面来看,让广大人民共享改革红利还有巨大的空间。“改革红利”的第三层含义指出,创造改革红利必须公平公正地分配改革红利,这是改革三十多年后利益关系变化的要求,是持续释放改革红利的保障。事实上,让广大人民共享改革红利,让改革的红利惠及全体人民,始终是我国改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如果说我国前30年的改革,主要是广大人民创造改革红利的话,那么,未来三十年应当是广大人民共享改革红利的时代。
  进一步释放改革红利的原则和路径
  目前,关于深化改革的必要性,大家认识比较一致。关于深化改革的内容和重点虽有分歧,但分歧不大。比较难以形成共识的问题,集中在深化改革的方向和路径上。进一步释放改革红利,必须认真总结经验,深入研究讨论,科学把握深化改革的方向和路径,遵循一些基本原则和基本方法。
  第一,牢牢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方向。改革就是不断探索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过程,毋庸讳言,近些年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和攻坚阶段,针对实践中出现的问题,比如收入差距过大、官员腐败寻租、公民权利受到侵害等,有些同志提出了一些非议,甚至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产生怀疑和动摇。对此需要指出的是,发展中的问题要用发展的方法去解决,改革中出现的问题也必须用改革的办法去解决,不应因为具体问题而怀疑和否定改革的大方向。
  第二,要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深化改革。当前,我国社会结构和利益格局发生深刻变化,各方面要求加快改革的呼声十分强烈,但改革达成共识、形成合力的难度也在加大。深化改革必然触及更深层的利益关系,涉及更广泛的领域,要求更综合的配套,这是改革进入深水区和攻坚阶段的鲜明特点。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生态文明制度等方方面面的改革相互交织在一起,改革真正成为一项系统的庞大工程。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更难,只要真能以壮士割腕的决心和意志推进改革,相信不仅能够改变观念,也可以调整利益。
  第三,深化改革要有科学的理论作指导。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我国确立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少人认为改革的方向已经解决,改革主要是靠问题导航,解决具体的问题。现在看问题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复杂,更加需要科学的理论指导和精细设计。未来改革应该加强理论指导,强化顶层设计,有前瞻性和预见性,提前研判未来风险点在哪些地方,有准备有预案。党的十八大强调加强改革顶层设计,增强改革的整体性和协调性,就是强调理论指导的重要性。
  第四,要继续允许“摸着石头过河”。顶层设计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闭门造车,而是要把顶层设计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把20年后的改革任务路线图和时间表都设计得很清楚也有难度,社会问题具有复杂性和矛盾性,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一方面,坚持搞好顶层设计,从全局上对改革的整体思路、战略取向进行通盘考虑,以加强改革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协同性,最大限度地减少改革的系统性风险。另一方面,坚持摸着石头过河,积极汲取广大人民的改革智慧,尊重基层和群众的首创精神,自下而上、由易到难的渐进式改革路径。通过价格机制和股权并购来调整产业结构,实现优化升级 靠“土地制度、户籍制度与财税制度”为突破口的新型城镇化改革和建设,提供长期发展动力。
  近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了新一届政府首次经济形势专家和企业负责人座谈会,他给在场的专家学者布置了一份“作业”:“请专家学者来帮助研究,我们怎么样才能够进一步释放改革的红利?怎样通过推进制度建设来增强中国经济发展后劲?”
  如何“进一步释放改革的红利”,新京报专访著名经济学家、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华生教授。
  1 释放红利需要“量化指标”
  改革需要具体化,需要有量化指标。通过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性改革,真碰既得利益,推动体制机制转变,来推动经济的升级。
  新京报:现在,从政府到学界,都希望“释放改革的红利”,你怎么看?
  华生:“改革是中国最大的红利”,这个说法是对的,反过来也可以推论,如果不改革或者改错了,就没有红利。就像总理所说的,要多研究如何释放改革的红利,所以,现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怎么改才能改对,改革的突破口应该放在哪。
  新京报:关于怎么改,不少学者提议要有改革的路线图和时间表。
  华生:搞个规划当然也可以也需要,但要防止泛泛地说改革,包罗万象地把问题都罗列出来,现实中可操作性比较差。比如说一些经济学家提出的改革路线图面面俱到,什么都想全面推进,其实当中的每一项都有一堆难题要攻克,如大家似乎都赞成的实现资源价格的市场化,观点容易抛出,行动却难实现,就拿水、电、油、气来说,哪一个能轻易实现市场化?这里有通胀压力的考虑,有社会和老百姓的反感等,什么改革都一带而过,都想做,结果什么也做不了,也就是经济学家说说,政府是无法操作的。
  今天的改革,不是说在一张白纸上描绘宏伟蓝图,而是如何收拾好目前的局面,从千头万绪的工作中,寻找出可以做、能够做也应该做的改革作为突破口。
  新京报:其实不仅仅是经济学者,也包括政府部门,都在探求如何改革。
  华生:对于政府部门来说,今天想推动任何改革,都是比较困难的,但是不能因此而不去改革,更不能只是“喊嗓子”,而没有“甩膀子”,否则到头来就会发现,真正触动既得利益格局的改革,一个也没有,留下的只是泛泛的提法口号。
  而没有推动真正意义上的改革,红利必然释放不出来,经济增长也不可能有质量有后劲。
  新京报:回到李克强总理布置的“作业”上,你认为如何“进一步释放改革的红利”?
  华生:当务之急,我认为需要把改革具体化,有量化指标。在当前的况下,如何找到一两个具有抓手意义的问题,或者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性改革,提纲挈领,敢碰真碰既得利益格局,通过推动体制机制的改变,来推动经济的升级。
  比如现在大家都说,政府能不管的都不管,能交给市场的都交给市场,这固然很好,但是,如何量化,需要落实。比如说哪些领域可以交给市场,哪些类型可以交给市场,多大的投资规模可以交给市场,如果没有一一明确的量化,改革就会被化解为无形。
  新京报:也有人认为要尽可能向市场放权。
  华生:同时也要明白,即使全部都交给市场了,经济也不一定升级,不一定增长,为什么 呢?美国和欧洲都是自由市场经济,可是经济该不增长还不增长,每年的增长率1%、2%也就不错了。也就是说,市场化本身还不能自动解决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大国的经济增长和经济升级的问题。
  因此,我们必须找到和中国历史发展阶段相关联的,能够真正推动经济升级的体制机制改革,集中力量去突破。
  2 经济升级的两个“主方向”
  第一个方向,通过价格机制和股权并购来调整产业结构,实现优化升级,第二个方向,就是靠新型城镇化改革和建设,提供长期发展动力。
  新京报:根据你的思考,最优先的改革突破口是什么?
  华生:我认为应该从两个方向上突破,都与经济升级有关,经济升级就是要调整结构与产能,让企业能够通过购并重组来优化资源配置,这一点政府是没法做的,不可能去指挥企业怎么干,人为的行政干预往往适得其反。
  新京报:那第一个方向上政府该怎么做?
  华生:政府可以做两件事。一是在关键的资源性产品的价格上,要迈出实质改革的步子来。典型的像电价,现在要淘汰落后产能,淘汰高耗能生产,而电价很低,又是行政僵硬的办法管控,当然就很难淘汰。地方想上马这些产业,发改委能管得过来吗?因此,必须启用价格杠杆。只有用价格杠杆,才能有效指挥大家的行为。围绕市场的价格信号,产业机构自然就能得到调整。
  所以,政府去抓项目,管谁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那就叫管了不该管的事。让市场经济最核心的价格信号起作用,对政府必须管的部分,也建立起价格调整的动态机制,这就叫管了该管的和放手让市场起作用。
  我们过去这些年最大的失败就是空话太多,政策总是不和利益机制,不和真正的利益制度变革挂钩。这样就难免出现“政令不出中南海”的况。直面改革,必须回到最本源的问题上来。关键是要改变体制机制,改变利益驱动的链条,这样各级政府的行为模式才会真正改变。
  新京报:第二件事是什么?
  华生:第二件事,就是推动股权多元化,利用资本市场推进购并重组。中国现在的情况是一股独大,绝对控股,根本无法推动兼并。比如说那么多地方钢厂,都是可以互相兼并的,但是由于有地方利益,加上大股东控股比例都很高,也没有整体上市,也就购并不了。
  因而,需要通过资本市场推动股权的多样化,来推动购并重组的发展,优化产业结构。
  新京报:这个问题上,国外的经验是什么?
  华生:就是要让资本市场发挥作用,而不是用行政手段去安排。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美国出现的市场购并,一宗动辄数百亿美元,那才是产业购并。而我们中国的所谓并购,基本都是借壳,根本没有产业重组。所以,美国经常是一家银行吞并另一家银行,或者是行业的老大、老二吞并了老三,而我们的资本市场方向走偏,死气沉沉,没有实现资本市场在产业升级、优化重组中的功能。
  可见,产品市场也好,要素市场也好,如果没有竞争性的市场结构,不能释放正确的价格信号,就没法通过市场化的优胜劣汰和并购重组不断优化产业结构,那么想经济升级,就会非常困难。
  新京报:做这两件事的条件成熟吗?
  华生:第一件事情现在有条件,第二件事情完全可以做,属于我说的可以做、能够做也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目前的通货膨胀率很高,压力很大,那么第一件事情就没法做了,资源价格新机制的建立难以起步。而根据现在的条件,是可以抓住机会启动的。否则越拖越没时机越被动。
  第二个方向当然就是现在大家都在谈的新型城镇化。
  3 新型城镇化的三个“突破口”
  土地制度,户籍制度,财政与税收制度如果这三大基本制度不改变,那么就无法推动新型城镇化,改革红利也就无法释放。
  新京报:现在普遍认为新型城镇化能提供经济发展的长期动力,你怎么看?
  华生:这是我10多年来的一贯主张。现在新一届政府也认识到这个问题,指出未来二三十年中国最大的内需就是新型城镇化。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搞新型城镇化是因为旧的传统的城镇化弊病越来越大,所以要搞新的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这样就必须改变原有的体制机制,否则喊的是新口号,做的还是老事情。当然就不可能有新型城镇化,所谓最大的内需也就会落空。
  新京报:那怎么办?
  华生:这里真正的改革就派上用场了。没有改变利益传导机制的改革,那就只能是你说归说,各地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新京报:那怎么改变体制机制?
  华生:我认为与新型城镇化有关联的制度,主要有三个:土地制度,户籍制度,财政税收制度。如果这三大基本制度不改变,那么就无法推动新型城镇化,改革红利也就无法释放,也就无法推动经济发展。我现在正在着手写作的一本书,就是专门谈土地、户籍和相关财税制度改革总体规划设计的。这三个制度是相互关联的,如土地和财政。
  土地制度
  尽快走出“恶性循环”
  新京报:这个土地财政也是最敏感最难办的地方。
  华生:土地财政,其实是卖地财政。虽然从历史上看,发挥了一些积极的作用,然而这也是导致传统城镇化的主要原因。我12年前曾写过一篇文章,重点论述了只有人口城镇化才能为实现现代化提供源源不断的强大内需和合格人力资源供给。但是,直到现在,仍然是只实现了“土地的城镇化”,而没有实现“人口的城镇化”。
  地方政府过于依赖土地收入,也就过多依赖于高房价,房价一跌,甚至房价只是预期不好,土地立即贬值。过去调控政策紧的时候,地方上的土地就出现流拍了。土地一流拍,政府的债就还不上了。因此,地方政府不得不维持高房价,对房地产调控根本没有积极性。而高房价连城市人都很难买得起房子,更别提农民工和外来移居就业人口,这样怎么实现人口的城镇化?
  而且,地方政府靠拍卖土地来发展,自己也背上了越来越重的债务负担,靠土地抵押来融资,这样,银行也被土地给拴住了。地价跌下来,银行的坏账就来了。因此高房价、高债务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金融和债务的风险都拴在土地上,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世界范围内较大的经济泡沫的破裂,往往都是因为与地产关联的金融债务危机的爆发。解决土地财政问题,也是在防范和消除潜在风险的积聚。显然,不触动不改变卖地财政的体制,新型城镇化就不可能起步。
  户籍制度
  土地分配和人口入籍结合
  新京报:就算动了土地财政的奶酪,那又如何让城镇有动力接纳外来人口?
  华生:这就涉及户籍制度的改革。为什么会出现人口城镇化和土地城镇化脱节,就是因为政府只管土地指标,不管人口指标。就是因为卖地财政只要土地,不要人口,要土地是可以挣钱的,而接纳人口是要花钱的。如果把每年的土地分配指标和人口户籍化的指标相结合,就比什么都管用。就是说,如果地方政府要土地指标,必须安排一定数量的人口入籍,否则人口不增加你要建设用地干吗?比如一亩地必须安排十个、八个人,这样地方政府再要地就得先考虑安排人入籍的负担,土地和人口之间有了内在平衡机制,这样才能把地方政府的行为给调整过来。
  新京报:现在有一种声音认为,大城市要守住,中小城镇的户籍制度可以先放开。
  华生:这个话也是拍脑袋说的。珠三角也好,长三角也好,别说市,就是一些发达镇子里面的外来人口就有几万几十万,谁放开了?谁给钱去放开?可见不了解不解决实际问题,光喊口号不行。有些沿海大城市搞农民工入户籍的积分制,一年可以有几百人入籍,可是却有几百万人在等着,难道推行人口城镇化要一万年?
  所以,改革要有一个数量化的规划,比如说现在农民工有2亿多,中小城市流动的还有7000多万,这2亿多还是保守数字,因为还有几千万几亿的留守儿童、留守妇女和留守老人,如果说城市能安置,很多人都要来的。算一算,按照过去的这些年的速度,即使再慢一点,中国再过20年,城镇化率也要到75%左右。这样至少有6亿人这20年要安排,每年至少要安排近3000万人,这才叫甩开膀子真干人口城镇化。
  新京报:我注意到,你的观点是要直接触动户籍制度。
  华生:户籍制度改革,改还是不改?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可以剥离附着在户籍上的各种福利。一种是认为要直接改革户籍制度,我认为没有争论的必要,可以双轨同时推进。我们不能用公共服务的均等化改革去否定户籍改革的必要性。
  因为户籍制度是所有福利歧视制度的根源,二者是皮和毛的关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户籍制度你怎么去搞待遇歧视啊?
  何况还要看到,现在很多城市不是在剥离附着在户籍上的各种福利,而是通过各种形式的限购来提高户籍的含金量,试想各种不均等的福利一边剥离一边增加,哪能改好?而且这样只会提高户籍制度改革的难度,为推进新型城镇化设置人为的门槛。
  新京报:不少人会认为如果取消户籍,会导致社会管理陷入混乱?
  华生:当然,没有人说,全国特别是大城市的户籍制度可以一天取消,从来没有人有这样的意见,但必须起步,就像我们刚刚算的那笔账,现在不开始改,20年后也还没有人口城镇化,我们的户籍歧视20年后也不完全取消。当然,这些事情做起来要有周详的规划,不能乱动盲动。2008年,我们在改革开放30年时就曾经提过一个农民工市民化国家行动纲要的全面规划。
  财税制度
  用财务平衡代替土地财政
  新京报:新型城镇化中的财政与税收制度问题怎么解决?
  华生:这是一个需要全盘规划的大改革。从短期来说,我们要让地方政府从债务泥潭中解套。地方政府的债务黑洞越滚越大,这个链条当断不断,以后必受其乱。我认为要像当年处理银行不良资产那样下大决心。
  可以考虑花钱买机制,用给地方政府规范透明的发债权来解脱卖地财政。地方发债要有同一级人大批准,每届政府、每任领导接了多少债、留下多少债都要经过审计,高度透明,不能光看干了多少事,还要看花了多少钱。
  新京报:国外有哪些可资借鉴之处?

 


  华生:从体制转换来说,要学习借鉴成功实现了城市化转型的日本、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的经验,用土地开发的财务平衡替代土地财政。税收制度的改革要结合调节收入分配和贫富差距的考量,对城镇化过程中土地增值收益进行全面合理的再分配,使之主要回归城镇化的主体即农民工等外来移居人口,这样,人口城镇化才有长期财力支撑,经济发展的潜力才能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
  总之,没有壮志断腕的决心,改革不真干,不真去触动调整利益传导机制,肯定是不行的。我想,所谓改革是中国最大的红利,其意义也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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